「祂降雪如羊毛,撒霜如爐灰。祂擲下冰雹如碎渣;祂發出的寒冷誰能當得起呢?」──詩篇147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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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樣已經是第幾日了?」卡薩布蘭卡看著眼前發紅甚至呈現紫色的指節跟足部,皺了皺眉,脫皮及水泡算是小事,可患者該處已經沒有知覺,他不確定能救回來多少。
「不、不清楚……一開始還有針刺的痛感,但沒有知覺已經是第三日了,我問過幾個醫生,都說必須切除……可、可是要是切了,不就是殘廢了嗎?我們一家都還要依靠父親工作的……嗚嗚……」少女依靠著自己的老父,床上的老人神情已迷茫、陷入彌留,卡薩布蘭卡看得太多了,但是卻無法說出口提醒少女放棄,他寧願維持黑暗中一盞希望的燭火。
在這間稻草與木板建起的小屋,寒風不停從空隙吹送,即使把所有能保暖的東西用上,也起不了什麼作用,連在厚大衣底下的卡薩布蘭卡都感到冰冷從衣服縫隙裡竄入,少女的吐息呼出白煙,反覆搓了床上老人的手,希望摩擦生熱。
「別搓,脫皮了失去保護,更容易感染。」他連忙按住對方的肩頭阻止,環顧狹小的屋內,嘆息道,「有蘆薈嗎?或是鹽……」少女遲疑地搖頭,「這裡離海太遠了,運送過來的鹽巴也是少量調味品。」
「……」還有什麼辦法呢?難不成真要切除?他晃到內屋查看,看到酒桶的存貨意識到這裡是以賣酒維生的柯因,「啤酒總有的吧?」
少女愣了愣,擦了擦淚水,「有的。」
「那好,用盆子裝溫水……不能過燙,倒入1/3的啤酒,水冷了再換……要泡到手腳恢復粉色。」檢視一下這屋內所需用品,他很快想到最簡易的方法,「泡完後如果有橄欖油,也在患部上塗滿。」
「如果一周後沒有效……就必須切除了。」他想了想,還是必須告知對方面對現實。
少女點頭稱是,起身準備,回頭一看見自己攤在床榻上的父親,又忍不住嗚咽,「嗚嗚、主啊……我們究竟、做錯了什麼…嗚…」
已經沒有自己能做的事了,卡薩布蘭卡不確定最終老人有沒有熬過去,離開了那裡。
生命總是快速消逝,前幾日才聽聞哪幾個協會醫師在診治過程中也染疫去世,多少人前往弔念獻花、誰在煙火祭典時引火自焚、誰在飲下毒酒後被抬出酒吧,他想,誰都沒有錯,誰也都是錯的,人生而背負原罪,不是嗎?罪孽的審判也從來不是掌握在他們手裡。
上帝噓氣成冰,使寬闊的水面凝結,在天寒地凍之下,無人能耐受住這苦寒。
而人類是何等渺小,在毛毯中依偎,在火堆前祈禱。
他們相互取暖、反覆禱告。
主啊,無論如何請寬恕人類的罪行。
阿門。